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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、小僧在此,既是众生缘法!

8、小僧在此,既是众生缘法!

叶寒与慧空,一僧一俗,站立在古河道两侧。一白衣飘飘负剑静心,直如谪仙临凡,一肌肤古铜筋肉遒紧,好似罗汉降世。

两人面前,是青山莽莽,延绵不见尽头。苍翠的山,与头顶那万里无云的晴空,共同勾勒出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。只是此时此地再次的两人,并没有去欣赏这份自然风光的闲情逸致。毕竟他们所要去面对的惊天威力,也同样,是出于自然的手笔。

只不过诱因,却是人为。

“慧空师兄,突然就背负芸芸众生的性命,感觉如何?”像是要缓解气氛一般,叶寒带着笑容,有些打趣的问道。这位藏剑山庄的天下行走,不论何时都有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。不论是在成功的时候,或者失败的时候,甚至是在被戏耍的时候,都不曾露出沮丧的表情。

即使是在这种关头。

“讲道理,小僧直到此刻,还没有相应的实感。”慧空合掌,有些困惑的抬头看了看晴空,“昨日此时,小僧还与墨施主一同去寻那镇龙石,惊叹于猿飞涧的陡峭险峻。一转眼今日,竟要在山口拦阻一条滔滔大河?”说着,慧空自己都笑了起来,似乎觉得不可思议。

“哈哈!在下又何曾想过,这出庄第一剑,居然是给一条大河!”叶寒从背后取下那把至今没人见过出鞘的长剑,婆娑着剑身,摇头笑道。藏剑弟子,非至事关大是大非之紧要关头,不得出剑。这条庄规,叶寒一直铭记在心。故此,即使之前慧空陷入与人生死一线的搏杀,这柄剑也不曾出鞘半分。

“佛家总说,不要总是牵挂放不下,各有各的因缘各有各的福报,你这和尚,怎么就是放不下几个苍生性命?大河过境,生者自生,死者恒死,说白,与你何干?”从他们的背后,一个白衣少年不紧不慢的走来。不同于叶寒白衣给人的温润出尘之感,闻人钰的白衣,就像是一张素色的纸,总想让人去勾勒两笔。这位与慧空比斗过两场,至今一胜一败的杀手,就这样面色自然的走到二人面前。

“右臂刚才断了,没法行礼,还请两位海涵。”

“闻小哥?你是所谓何来?”叶寒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闻人钰,就在不久之前,这个主儿可是把几人好好耍了一番。而后又欲取慧空性命,却又定下三场三招之约。总的来说,虽然是不仁楼刺客,却是位性情中人。纵走左道,观人待物思路极端,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“江湖魔头”。

“说来惭愧,之前我本是想把大和尚阻在码头,让他干预不了楼中要事,结果被两招打的倒地不起,落得这幅惨象。”闻人钰自嘲的笑了笑,白净的面庞上倒是出奇的没有任何失落之色,“然后,我突然有点好奇事情的后续了。”

“所以来此一观?”

“所以来此一观。”

“闻施主,你此言差矣。”见叶寒与闻人钰已经寒暄完毕,慧空踏前一步,习惯性的一抖手臂,才发现僧衣已经不在身上,“适才施主所说缘法,确实不假。但依小僧之见,值此之际,有一执迷不悟僧人在此。本就是众生缘法!”

青山之中,水声隆隆震天。显然,镇龙石毁后,改道易流的清凉河,即将从此冲出山口。过了此处,就是一马平川的清凉郡土地,河水一去,不知要冲毁多少房屋农舍,淹没几许耕地农田。而最重要的是,不知有多少无辜黎民百姓遭无妄之灾,家破人亡!

闻人钰看着凛然正气的和尚,呆了半晌,随后大笑出声,“该死的,慧空师兄,你这个人,越来越有意思了!”

清凉河奔涌而下。有前贤曾曰,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。可就是这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水,一旦奔涌起来,却比任何洪荒猛兽都更加可怕。滔滔大河,席卷着山涧中的泥沙碎石,将那些初长的小树连根拔起,就这样裹挟而下,势不可当。

“俢剑十载堪红尘,未了本心。悟道一朝破业障,不过混沌。师尊,且看弟子叶寒今日,斩江于斯!”

面对着这天地之威,叶寒高歌长啸,手中寒光一闪,长剑三尺出鞘,迎着那浩瀚水势当头一剑!

只见那浩瀚大江,仿佛迎头撞上了分水天神,咆哮着被一分为二,隆隆咆哮的自叶寒两侧席卷而过!

“昔有地藏菩萨,不渡尽众生誓不成佛。今弟子不才,愿效菩萨发大宏远,以此身,平尽水患!”

剑客身后的罗汉,一步上前,手结不动明王印。这一刻的慧空,真好似一尊琉璃佛像,大慈大悲、宝相庄严,不闪不避迎水而上。就连那半条江河,都似受到天地愿力的感召,在与和尚接触的瞬间,倒卷而回!

闻人钰看着这在他看来直如傻瓜般的二人,抿着嘴,摇了摇头。面前自以为的熟悉的二人,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陌生了起来。自失的笑了笑,这位一向自诩冷血的刺客,自嘲的低声念到,“真是不像我啊?”

“剑客、和尚,别忘了,你们都欠我个大人情!”猛地抬头,身形倒跃而起,闻人钰用仅剩的左手,从靴中拔出一把闪光的匕首。

就见那剩余的半条河流,好似遇到了一堵透明的墙壁,于一瞬间支离破碎!

三人,截江于此!

天地在变,时代在变,人心在变。唯有英雄逆天而行一刻,那超越了时空的澎湃心潮,不曾改变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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